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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故事影響我至深,但是早多年未曾發覺,直到最近,我受雇為人看一齣連續劇本,說的是巷弄裡的書店,需要在一個關節點上用一本書為角色性格樞紐──最好是影響青少年的書──我立刻想起了這一部全文只有千把字的繪本──《猛牛費迪南》──沒有原圖分享,實在可惜!姑且錄下本文。

《猛牛費迪南》

從前在西班牙,有一隻小公牛,牠的名字叫費迪南。

所有的小牛,每天都在一塊兒跑跑跳跳、或是頂著頭撞來撞去。 只有費迪南,和大家不一樣。 牠喜歡坐在草堆裡,靜靜的聞著花香。

牧場邊有一棵橡樹,費迪南最喜歡到這棵橡樹的底下坐了。 費迪南好喜歡這棵樹,牠可以坐在樹蔭下,聞一整天的花香。

費迪南的媽媽看了好擔心。牠怕費迪南會很孤單。

「你為什麼不去和其他的小公牛玩呢?」媽媽問。 費迪南搖搖頭,說: 「我比較喜歡坐在這裡,我可以靜靜的聞一聞花香。」

媽媽終於知道費迪南不會寂寞。 牠是一個了解孩子的媽媽。 牠讓費迪南去做牠想做的事情。

日子一天天過去,費迪南長大了。 牠變成一隻又大又壯的牛。

和費迪南在同一個牧場長大的那些牛,每天都頂著頭伸著角,鬥來鬥去。 每一隻牛最大的希望,就是能到馬德里的鬥牛會上,風風光光的打一場勝仗。 但是,只有費迪南和大家不一樣-牠仍是坐在橡樹的底下,靜靜的聞著花香。

有一天來了五個戴著奇怪帽子的男人。 他們來為馬德里的鬥牛會找一隻身體最大、動作最敏捷、看起來最兇暴的牛。

牧場上的那些牛,都一邊跑一邊發出叫聲。 牠們跳來跳去、用頭頂來頂去,顯得非常、非常的兇猛。 那些男人覺得這些牛好強壯、好厲害,準備要將其中的一隻帶走。 費迪南認為沒有人會把牠帶走。 而且,牠一點也不在乎。 所以,牠還是跑到牠的橡樹下,準備坐下來聞一聞花香。

費迪南要坐下去以前,並沒有看一看底下,當牠正準備坐在軟綿綿的草上時, 竟然有一隻大黃蜂停在那兒。

如果,你是一隻大黃蜂。 現在,有一隻公牛坐到你的身上,你會怎麼樣? 你一定會狠狠的刺牠一下吧! 沒錯,大黃蜂就是這麼做。

「哇!好痛!」 費迪南又叫又跳。 牠就像瘋了一樣,橫衝直撞,一會兒仰起頭,一會撞向地面。

五個男人看到費迪南,都高興很叫了起來。

因為他們終於找到一隻最大、最兇猛的牛。 也只有這一隻牛,才有資格被帶到馬德里的鬥牛場去!

於是,五個男人載著費迪南到馬德里。 鬥牛大會就要開始了! 街上插滿了旗子。 而且,還有樂隊演奏呢! 坐在看臺上的漂亮女士們,都在頭上插滿了花朵。

在比賽開始之前,參賽的人都要繞場一周。 首先是一群人拿著扎槍出場。 他們是專門用綁有緞帶的札槍,去惹牛生氣。 緊接著,是拿著長矛的人,騎著瘦瘦的馬出現。 他們要用長矛去戳牛的身體,把牛弄得更生氣。 最後,最了不起的大鬥牛士出場了。 他故作神氣的,對著看臺上的女士們鞠躬。他披著一條紅色的披風。 有一個少年,捧著劍,跟了出來。 這把劍,是用來把牛刺死的。 再過不久,公牛就要出來了。 你們知道是誰嗎? 是費迪南

「現出場的是『猛牛費迪南』!」 剛剛拿扎槍和長矛出場的人都嚇壞了。 即使是大鬥牛士,也嚇得直冒冷汗。 費迪南 跑到鬥牛場的中央。 所有的觀眾都鼓掌、歡呼。 因為,大家都以為費迪南會兇狠的露一手給大家看。

可是費迪南並沒有這麼做。 當牠來到鬥牛場的中央時,牠看到看臺上的女士們,頭上都插滿花。 牠便慢條其理的坐下來聞花香了。 不論鬥牛士怎麼挑遏,費迪南都不想同他們爭。牠只是坐著聞花香。 所有的人氣得都在跳腳,特別是大鬥牛士,因為沒有辦法在大家的面前炫耀功 夫,更是氣得發狂。

於是費迪南又被送回牠的老家。

據我所知,到現在費迪南都還坐在牠最喜歡的那棵橡樹下,靜靜的聞著花香。

費迪南覺得牠好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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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大春

张大春

190篇文章 7年前更新

当代最优秀的华语小说家,1957年生,山东济南人。好故事、会说书、擅书法、爱赋诗。台湾辅仁大学中国文学硕士,曾任教于辅仁大学、文化大学。现任辅大中文系讲师、News98 电台主持人。曾获联合报小说奖、时报文学奖、吴三连文艺奖等。著有《鸡翎图》、《公寓导游》、《四喜忧国》、《大说谎家》、《张大春的文学意见》、《欢喜贼》、《化身博士》、《异言不合》、《少年大头春的生活周记》、《我妹妹》、《没人写信给上校》、《撒谎的信徒》、《野孩子》、《寻人启事》、《小说稗类》(卷一)(卷二)、《城邦暴力团》(1~4)、《聆听父亲》、《认得几个字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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